橙色梦碎 | 荷兰还有未来，但没人指望德波尔

布达佩斯落日余晖下，看台上的橙军球迷沉默不语，他们仍在等待着荷兰足球的复兴，虽然不知是否遥遥无期。 如初生之犊的马伦，留下毁誉参半的大赛初体验；关键战失色的德佩、维纳尔杜姆，没有真正成为球队脊梁；好在还有邓弗里斯，他提醒荷兰球迷，橙衣军团依然拥有无限可能。 至于德波尔？从一开始，就没有谁对他有过期待。 一样拿过欧洲杯，荷兰在外界心中的地位却不上不下。因为这支曾深刻改变足球世界战术和审美的球队，也曾多次走到捧杯边缘而无缘夺冠。对荷兰足球的敬畏，慢慢随着他们“无冕之王”的宿命，逐渐演化成遥远的尊敬。连续缺席上届欧洲杯和世界杯，则为现在的橙军涂上神秘色彩。大赛前失去绝对主力范迪克，继续调低外界期望。在俱乐部找不到工作的弗兰克·德波尔，半路顶替科曼，则让球队更不被看好。 看过分组，专家们只敢预测荷兰出线有望，出线后如何？就没人乐观。对荷兰的期望很骨感，骨感到虚无。可现实突然丰满：小组赛三战全胜轰入8球——这种表现拔高了在外界期望中下沉的橙军。 球队本届取得哪样成绩才算成功？雄心万丈的德波尔赛前说：“最终，我们希望能坐船在阿姆斯特丹的运河中接受荷兰球迷检阅。我们想夺冠。”橙军丰满的现实，一直持续到对捷克的比赛过半，持续到马伦单刀不进——从那时开始，形势急转直下。德里赫特染红离场，让荷兰队被抽走的不仅是防守骨干，而且是现实的支撑。那一刻，或许也是德波尔的雄心破碎之始。 德波尔很想干番事业，以抖落一身批评。他本场继续首发小组末轮才当主力的马伦，而弃用头两轮的主力维霍斯特，这可看作是为了追求进攻新意。这个调整差点见效。开场不到1分钟，马伦就用左路传中展示威胁。PSV前锋的速度和拿球能力，造成了捷克后场的多个爆破点。他和德佩飘忽的站位，令对手难以盯防。 邓弗里斯依然强劲、上一次进入镜头，他还在右路下底逼得角球；下一次，他就化身中锋，从右路冲到禁区传向空门。球迷要求德波尔用回传统的433，德波尔坚持352。从邓弗里斯的窜升可以看到全攻全守足球的精髓。正如捷克主帅希尔豪维赛前所言：“关键不是荷兰人用什么战术，而是怎么应付他们强大的攻击力。” 从马伦和邓弗里斯被德波尔信任和重用，看得出后者愿给有能力的球员提供释放才华的平台。德波尔或许不敢用433，但他没有压抑球员天性，至少这一点上，他依然在坚持荷兰足球传统。 首次在欧洲杯淘汰赛相遇的两队中，此前荷兰对捷克胜少负多。2000年小组赛，正是德波尔的点球让橙军小胜对手。但4年后在葡萄牙，捷克人上演了一出经典的让二追三。现任捷克主帅希尔豪维，那时就是球队助教。 捷克开始压上，继续从小组赛开始就用顺手的高位压迫。小布林德左路吃紧，对手多次在此找到空间，以巴拉克的头球攻门为甚。 捷克人增强的身体对抗，打断了荷兰进攻的节奏。德里赫特滑铲挡走巴拉克攻门后，既兴奋又生气。德容拿球后找不到好的出球点，荷兰控不住中场，攻守两难。 荷兰开场后强力压上，一度8名球员过半场。但橙军球员失去球权后回防的数量和速度，符合现在国际足坛顶级竞争中的潮流。看台上身穿1988年荷兰版球衣的球迷，提醒荷兰打法曾经豪华的程度。人才的断档、明星的稀缺，让德波尔只能务实，而他也不是始作俑者。 小组赛中，布林德、德里赫特和德弗赖组成的三中卫防线渐趋稳固。但球队也存在没有得分手可信赖的缺点。邓弗里斯确实有速度能进球，可曾出过大批天才的橙军中锋位置缺人。维霍斯特能凭体格起到支点和牵扯防线的作用，但他不是高能射手，远不能和范巴斯滕、范尼和范佩西相比。 小组赛中战胜乌克兰、奥地利和北马其顿的荷兰队，最终被捷克揭开神秘的面纱，露出整体平庸的面孔。防守时，邓弗里斯能在门前挡住卡德拉贝克的射门。进攻中，PSV后卫强悍的压上、抢截、突破，让他成为荷兰本届杯赛最耀眼的球员。但如此强大的邓弗里斯，缺一个能给他送出妙传的中场队友，还缺一个能把他的传球变为进球的前锋队友。 马伦强力过人，单刀赴会，可惜横向趟球时被瓦茨利克扑住。浪费机会的后果是更重的惩罚。德里赫特回防时手球犯规，VAR复核为染红动作！不到60分钟，荷兰就少打一人。德里赫特的红牌，是荷兰在欧洲杯决赛圈拿到的第4红，其中头两张是1976年对捷克斯洛伐克时拿到，还有一张是2004年对捷克拿到。捷克人，是荷兰人的红色警报。 德波尔用普罗梅斯换下后悔的马伦。重压下的球队还是崩溃。捷克人在荷兰门前头球接力，霍莱什顶进球网。维霍斯特换下德容恩，德波尔不想投降。但少打一人而被迫拉开阵形的球队，处处漏洞，霍莱什和希克简练配合，再下一城。 还剩10分钟，荷兰大势已去。如果此前马伦把握单刀，结局会否不同？同样的问题，可以问11年前在南非面对卡西时的罗本。如果科曼坚持带队打决赛圈，结果会否比德波尔更好？巴萨主帅志不在此，空想无用。 两大名宿斯内德和范德法特接连炮轰德波尔，但再好的战术也需要球员体现。大赛前失去范迪克，已是防守隐忧。本场德里赫特一下场，防线就薄如蝉翼。但防守隐患，早在此前中场失势时就已埋下。而设若德佩、维纳尔杜姆能把马伦、邓弗里斯的传中至少变成一个进球，局面又会大不同。 环环相扣，让橙军写下一个败字。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应是一支有志在大赛中夺冠的球队该面临的处境。同理，撤掉德波尔，也无法令荷兰足球立即回春。唯愿这届大赛经历，会鼓舞邓弗里斯，会警醒德容、德里赫特，会让年轻的马伦和更年轻的廷伯、格拉文贝奇加速成长——世界杯，就在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