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說
黃宗羲
梨洲白叟坐雪交亭中,不知日之遲早,倦則出門行塍畝間,已復就坐,如是而日而月而歲,其所憑之多少,雙肘隱然。慶弔吉凶之禮盡廢。一女嫁城中,長年不與往來。一女三年在越,涕零求歸寧,聞之不答。莫不怪白叟之不情也。
白叟曰:"自北兵南下,懸書購余者二,名捕者一,守圍城者一,以謀反告訐者二三,絕氣沙墠者一日夜,其余連染邏哨之所及,無歲無之,可謂瀕於十逝世者矣。李斯將腰斬,顧謂其中子曰:'吾欲與若復牽黃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狡免,豈可得乎!'陸機臨逝世嘆曰華亭鶴唳豈可復聞乎吾逝世而不逝世則本日者是復得牽黃犬出上蔡東門復聞華亭鶴唳之日也。以李斯、陸機所不克不及得之日,吾得之,亦已幸矣,不自愛護,而費之於慶弔吉凶之間,九原可作,李斯、陸機其不以吾為怪乎!但是,公之冷靜而坐,施施而行,吾方傲李斯、陸機以所不如,而又何怪哉!又何怪哉!"
譯文:我坐在雪交亭里,不曉得是什麼時光了,疲憊了就去田間逛逛,隨後又返來坐坐。如許過了好多少年,我所依附的桌子上都能看到肘樞紐在桌上留下的印痕。婚喪嫁娶的一系列變亂都不去管了。我的一個女兒嫁到了城裡,我一直沒跟她往來。另一個女兒到浙江三年了,哭著求我容許她返來省親,我沒回應。都怪白叟不講情面。
白叟說:「自從清兵南下,張貼公告,規定誇獎,如許來緝捕我的有兩次;指明逮捕的有一次;被清兵圍困在城裡一次;以造反的罪名告發我的有兩三次;在沙地里多少乎逝世早年的一日夜。其余,不哪一年不被連累、被巡查的兵丁盤問到,可能說是九逝世一生。李斯將要被腰斬的時間,回首對其二兒子說:『我還能跟你再次牽黃狗到上蔡東門外一起佃獵嗎?』陸機臨逝世的時間感慨到:『難道還能聽到華亭的鶴鳴嗎!』我本來要逝世而沒逝世,那麼明天就是再次牽黃狗佃獵,再次聽到華亭的鶴鳴的一天,我掉掉落了這一天,也曾經是幸福的了。假如我還不愛護,而將這些時光投入到婚喪嫁娶的變亂中去,那麼像李斯、陸機等若能逝世而復生,難道不會感到我奇怪么!但是,現在靜坐慢行,我正鄙棄李斯、陸機連我都不如,又怎麼會感到我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