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原文如下：漆黑的一身羽毛，光滑美麗，積伶積俐，加上一雙剪刀似的尾巴，一對勁俊輕快的同黨，湊成了那樣可愛的活潑的一隻小燕子。當春間二三月，輕颸輕輕地吹拂著，如毛的細雨無因的由天上灑落著，千條萬條的柔柳，齊舒了它們的黃綠的眼，紅的白的黃的花，綠的草，綠的樹葉，皆如趕赴市集者似的奔聚而來，構成了絢麗無比的春地利，那些小燕子，那麼聰穎可愛的小燕子，便也由南方飛來，參加了這個雋妙無比的春光的丹青中，為春光平添了很多的生趣。小燕子帶了它的雙剪似的尾，在微風細雨中，或在陽光滿地時，斜飛於曠亮無比的天空之上，唧的一聲，已由這裡稻田上，飛到了那邊的高柳之下了。再多少隻卻雋逸的在粼粼如縠紋的湖面橫掠著，小燕子的剪尾或翼尖，偶沾了水面一下，那小圓暈便一圈一圈地漣漪開去。那邊另有飛倦了的多少對，閑散的憩息於細微的電線上——嫩藍的春天，多少支木杆，多少痕細線連於桿與桿間，線上停著多少個粗而有致的小斑點，那就是燕子。那是多麼風趣的一幅丹青呀！另有一個個的快活家庭，他們還順便為我們的小燕子備了一個兩個小巢，放在廳梁的最高處，假如這家有了一個匾額，那匾後就是小燕子最好的安巢之所。第一年，小燕子來住了，第二年，我們的小燕子，就是去年的一對，它們還要來住。
2、「燕子返來尋舊壘。」
3、還是去年的主，還是去年的賓，他們賓主間是怎樣的融融泄泄呀！偶爾的有多少家，小燕子卻不來光臨，那便很使主人憂戚，他們邀召不到那麼雋逸的嘉賓，每認為本人運命的蹇劣呢。
4、這就是我們故鄉的小燕子，可愛的活潑的小燕子，曾使多少多的孩子們喝彩著，注意著，沉醉著，曾使多少多的農民、市平易近們憂戚著，或舒懷的指導著，且曾平添了多少多的春光，多少多的生趣於我們的春天的小燕子！
5、現在，離家是多少千里！離國事多少千里！託身於浮宅之上，賓士於萬頃海濤之間，不料卻見著我們的小燕子。
6、這小燕子，就是我們故鄉的那一對，兩對么？就是我們今春在故鄉所見的那一對，兩對么？
7、見了它們，遊子們能不惹起了，至少是輕煙似的，一縷兩縷的鄉愁么？
8、海水是潔白無比的湛藍色，海波安穩得如春晨的西湖一樣，偶有微風，只吹起了絕細絕細的千萬個粼粼的小皺紋，這更使照曬於初夏之太陽光之下的、金光殘暴的水面顯得溫秀可喜。我不見過那麼美的海！天上也是潔白無比的湛藍色，只有多少片薄紗似的輕雲，平貼於空中，就如一個女郎，穿了絕美的藍色夏衣，而頸間卻繚繞了一段絕細絕輕的白紗巾。我不見過那麼美的天空！我們倚在青色的船欄上，冷靜地望著這絕美的海天；我們一點邪念也不，我們是被沉醉了，我們是被帶入晶瑩的天空中了。
9、就在這時，我們的小燕子，二隻，三隻，四隻，在海上呈現了。它們還是雋逸的沈著的在海面上斜掠著，如在小湖面上一樣；海水被它的似剪的尾與翼尖一打，也還是連漾了好多少圈圓暈。小小的燕子，浩莽的大年夜海，飛著飛著，不會感到倦么？不會遇著暴風疾雨么？我們真替它們擔心呢！
10、小燕子卻沈著的憩著了。它們開展了雙翼，身子一落，落在海面上了，雙翼如浮圈似的支撐著體重，活是一隻漆黑的小水禽，在隨波高低的浮著，又安適，又舒服。海是它們那麼安好的家，我們真是想不到。
11、在故鄉，我們還會想像掉掉落我們的小燕子是如許的一個海上好漢么？
12、海水還是平貼無波，很多絕小絕小的海魚，為我們的船所轟動，群向遠處竄去；隨了它們飛竄著，水面起了一條條的長痕，正如我們當孩子時之用瓦片取水漂在水面所划起的長痕。這小魚是我們小燕子的糧食么？
13、小燕子在海面上斜掠著，浮憩著。它們果是我們故鄉的小燕子么？
14、啊，鄉愁呀，如輕煙似的鄉愁呀！